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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确定性”产生本能排斥。更可怕的是，他们开始主动劝说他人“顺从更好”。
周言发来分析报告：这是一段嵌入集体潜意识的**情感病毒**，通过梦境传播，核心指令只有一个??**接受安排即是幸福**。
“这不是新命签。”苏倩看着实验室里被监测的志愿者，语气凝重，“这是‘温柔的归顺’。他们不再强迫你相信命运，而是让你爱上被决定的感觉。”
陈默站在窗前，望着城市灯火。他知道，唐装老者已彻底舍弃形体，化作纯粹的意志体，寄居于人类对安定的渴望之中。真正的战场，不在地下密室，不在遥远星阵，而在每个人睡前的最后一念??**明天，我要不要自己做决定？**
他拨通一个从未使用过的号码。
电话接通，传来机械合成音：“逆熵终端，身份验证通过。请问是否启动最终协议？”
“是。”陈默闭眼，“启用‘残缺之证’。”
凌晨三点十七分，全世界正在沉睡的人群中，约有百万名曾接触过命签之力的幸存者突然惊醒。他们掌心发热，赫然浮现出一道残缺金纹??形状各异，却皆与陈默掌中命轮遥相呼应。
这些“共鸣者”并不知晓彼此存在，但他们共同经历了一场短暂幻觉：
看见自己年老垂死，躺在洁白病房，窗外是完美运转的秩序都市。机器人护士低声告知：“您的一生符合最优轨迹，无重大偏差，恭喜完成使命。”
可就在那一刻，他们心底响起一个沙哑声音：“你有没有哪一天，纯粹因为想笑而笑了？”
幻觉结束，百万人流泪起身，写下人生第一封“非理性计划书”??有人辞去高薪工作去学陶艺，有人给暗恋二十年的邻居寄出情书，有人独自驾车驶向荒漠，只为看一场无人见证的日出。
与此同时，归墟塔第九门剧烈震颤。透明竹签开始龟裂，内部金流倒灌，发出类似哀鸣的嗡响。
唐装老者的虚影在虚空崩溃又重组，声音首次透出焦躁：“不可能……人心怎会抗拒安宁？”
“因为你不懂痛苦的价值。”陈默立于九龙城寨废墟之上，左手高举，七魂命轮在体内旋转至极限，“你以为人们渴望命中注定，其实他们真正想要的，是哪怕遍体鳞伤，也能说一句‘这是我选的路’。”
他猛然握拳，掌心金纹爆发出刺目强光。
远在南极水晶宫，那本《诸天命簿》猛然翻页，第十页空白处，竟有一行字迹自行浮现：
>**“第十王座候选人：陈默。评定结果??不合格。理由：仍具动摇性，保有怀疑能力。”**
虚空中的唐装老者怔住，随即大笑：“不合格？好！好一个不合格！唯有不确定者，方能打破确定！原来……这才是开门的真意！”
笑声中，他拔出心口玉笔，将最后一滴血洒向宇宙深处。
>**“第十扇门，无需王座。它属于每一个敢于说‘我不信’的灵魂。”**
陈默不知这些变化。此刻，他正走进寻路事务所，看见苏倩正教那个曾问“不读书能否当警察”的男孩拼一幅破碎地图。
“叔叔！”男孩抬头，兴奋展示成果，“你看！虽然拼得歪歪扭扭，但每一块都是我自己找的！”
陈默蹲下，摸了摸他脑袋：“像极了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
“一个总把事情搞砸，但从不认输的大人。”
男孩咯咯笑起来，跑出门去追逐风筝。
苏倩轻声道：“灰烬计划奏效了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珍惜‘不完美’的选择。”
陈默望向窗外，云层再次裂开缝隙，露出星空深处隐约转动的巨大齿轮轮廓??那是诸天命轨的投影，如今已有三处出现锈蚀般的斑点。
“还没完。”他说，“但他们已经开始觉醒。”
就在此时，店内电话再响。
苏倩接听，脸色微变，递过来：“周言，他说……北极观测站捕捉到一阵信号，翻译出来只有五个字。”
陈默接过听筒，听见周言颤抖的声音：
>“欢迎来到第十纪元。”
他挂断电话，点燃一支烟，却没有抽，只是任其燃烧至指尖。
烟灰飘落，恰好落在那张泛黄报纸上，覆盖了“地磁异常”的标题。余烬中，隐约可见新生的绿芽正从焦土缝隙钻出。
风穿过街道，卷起无数细小尘埃，其中一片，是一截烧尽的竹签残骸。它飞过高楼，掠过人群，最终停驻在一扇幼儿园窗户上。窗内，小女孩正用蜡笔涂色，将太阳画成了紫色，天空涂成了红色。
老师走过来，轻声说：“太阳应该是黄色的哦。”
女孩摇头：“可我觉得它今天想穿紫衣服。”
老师一愣，继而微笑：“也许你说得对。”
那一刻，遥远星空中，某处本应永恒静止的星座，悄然移位了一度。
而在无人知晓的维度，一本崭新的册子静静浮现，封面无字，唯有一枚指纹烙印??与陈默掌心完全相同。
他仍不知道，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换了个名字。
可他依旧每天清晨打开事务所大门，挂上那块写着“此处不论天命，只讲人心”的木牌。
因为答案不在终点，而在每一次选择抬脚前行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