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洒水车的水雾刚散，郑宇轩的笔尖就在掌心划出一道短横。他盯着物流中心铁门闭合的缝隙，手指一收，钢笔拧紧插回内袋。
二十分钟后，林悦的电话打到burnerphone上。声音压得很低：“荧光纤维有反应了。疾控中心比对确认，红土来自城北生物园——‘康源基因实验室’。”
赵亮站在旁边，右臂的绷带边缘渗出淡红。他没吭声，只把U盘重新塞进鞋垫夹层。
“康源是合法注册单位。”林悦继续说，“但‘晨曦环保’的维修工具箱三小时前进了他们的设备间。我调了园区物流记录，同一时间，一批标为‘环保样本’的冷藏箱从物流中心运出，终点登记是康源。”
郑宇轩转身就走。赵亮和林悦立刻跟上。
市局协查令在中午十二点十七分签发，理由是“环保设备违规维修引发安全隐患”。赵亮带两名便衣扮成市监稽查，林悦穿白大褂随行，出示临时准入证。
实验室外区正常运转。他们直奔设备间。工具箱还在原位，黑色塑料外壳，右下角有轻微刮痕。林悦戴上手套，用镊子翻开内衬布——荧光纤维粘在夹层接缝处，肉眼不可见，紫外灯下一闪即亮。
“是他。”她低声说。
赵亮打开工具箱，逐件取出工具。扳手、螺丝刀、绝缘胶带。林悦手指停在箱底边缘，轻轻一撬，一块金属片松动。她抽出薄如纸片的微型硬盘，放进密封袋。
“带回去。”郑宇轩在门外等他们出来，一句话没多问。
技术科临时封闭操作，三小时后恢复出部分数据。屏幕亮起时，郑宇轩、赵亮、林悦三人站在显示器前。
第一段视频：暗室，金属台面，一个婴儿被固定在支架上，头皮连接电极。时间戳显示三个月前。操作者声音冷静：“神经反馈测试开始，编号C-17，基因匹配度92.3%，客户确认意向。”
第二段记录：表格清单，列着“胚胎编号”“血型”“HLA配型”“定制特征”等字段。备注栏写着“高净值客户优先”“代孕母亲已植入”。
第三段音频：模糊人声，语速快，“……‘滴灌’通道每周一次，样本必须无痕。孙强那边清掉旧名单，新批次按‘黑渊’指令走。”
赵亮的手慢慢攥紧，指节发出轻响。
林悦调出另一组数据：“这些婴儿的DNA，有三例和我们数据库里的失踪案吻合。其中一例，就是陈建国的孩子。”
郑宇轩没说话。他拿出U盘，接入系统。行车记录显示，过去四个月，“晨曦环保”的货车夜间出车二十三次，申报用途是“环保监测”，但GPS轨迹终点全是康源实验室周边废弃变电站。每次停留不超过四十分钟。
“运输的不是孩子。”他声音很平，“是样本——血液、组织、基因数据。他们用‘贩卖’打掩护，实际在做定制代孕和基因筛选，买家是境外富豪。”
赵亮抬头：“所以孙强不是头目，只是执行层。”
“他是分支负责人。”郑宇轩盯着音频记录，“‘黑渊’在境外遥控，指令通过加密频道下发。他负责国内链条：身份伪造、运输、实验、交付。孩子失踪，不是被卖，是被‘选中’。”
林悦补充：“实验室有冷冻舱，能长期保存胚胎。他们甚至能根据客户要求，调整婴儿出生时间、性别、某些生理特征。”
赵亮猛地一拳砸在桌上：“这帮畜生！”
郑宇轩关掉屏幕。他掏出钢笔，在记事本上写下“黑渊”二字，划了个圈。
下午四点三十六分，临时指挥中心。投影幕布垂下，专案组成员、上级领导、五名受害者家属到场。陈建国坐在角落，双手搭在膝盖上，指头微微发抖。
郑宇轩站到前方，没看任何人。他按下播放键。
视频开始：模糊的监控画面，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走进“阳光青少年成长中心”。接着是行车记录仪影像，黑色商务车驶出，车牌被泥浆遮盖。再切换到物流中心后巷，缺耳男子打开货箱，里面是恒温箱。
画面跳转：康源实验室内部，穿白大褂的人打开恒温箱，取出密封管，标签上写着“C-17，陈氏家族匹配样本”。
音频接入：“匹配成功，客户支付尾款。准备植入代孕母体。”
陈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视频继续：孙强在办公室接电话，声音清晰，“下一批两个男婴，一个女婴，基因稳定性优先。‘黑渊’要快，月底前完成采集。”
全场寂静。
陈建国突然站起来，椅子向后翻倒。他冲到投影幕前，盯着那行“C-17，陈氏家族匹配样本”，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那是我儿子……那是我儿子！”他一拳砸向幕布，手背崩裂出血，“你们把他当东西？当东西啊！”
没人拦他。他跪在地上，双手抓着幕布下摆，脸贴上去，声音撕裂：“还我儿子……还我儿子……”
会议室里，有人低头，有人闭眼，有人悄悄抹脸。
郑宇轩站在原地，手指摩挲着钢笔。他等了几秒，继续播放。
最后一段视频：实验室日志截图，编号C-17的婴儿在测试后被标记“稳定性达标”，转入长期冷冻。备注：“客户已支付两百万美元，等待代孕周期。”
视频结束，幕布变黑。
上级领导开口：“这案子牵扯太深，公开会引发恐慌。建议暂缓披露，先抓孙强。”
郑宇轩摇头：“他已经落网。但背后的人还在动。我们等不起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另一人问。
“收网。”他说，“用孙强当饵，引‘黑渊’回应。他们不会放弃国内链条。”
赵亮低声问：“怎么引？”
“让他‘逃’。”郑宇轩看着屏幕，“我们放风说审讯出现漏洞，孙强可能翻供。他背后的人一定会动手。”
林悦提醒：“他们可能灭口。”
“那就设伏。”郑宇轩说，“我们等他们出手。”
陈建国还在地上跪着，肩膀一耸一耸。没人去扶他。
郑宇轩走到他身边，蹲下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把手放在陈建国肩上。
过了几秒，陈建国抬起头，脸上全是泪，嘴唇哆嗦着：“警官……我儿子……他还活着吗？”
郑宇轩看着他，声音很轻：“C-17还在冷冻舱。只要我们动作够快，他就能回来。”
陈建国猛地抓住他的手臂，指甲陷进布料。
郑宇轩没躲。他慢慢点头：“我们一定把他带回来。”
会议结束，人陆续离开。赵亮收拾设备，林悦把硬盘重新封存。
郑宇轩站在窗边，看着楼下警车驶出大院。他掏出钢笔，拧开笔帽，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笔管。纸条上写着一串号码——孙强看守所的值班表。
他合上笔，插回衣袋。
手机震动。burnerphone收到一条新消息：“审讯室监控故障，预计修复时间不明。”
他盯着那行字，手指在屏幕边缘划过。
三秒后，他把手机翻转，屏幕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