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八十章 拜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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句话语轻轻飘来:“……你会后悔的。”
    念安没有回答。
    她只是伸出手,在空中写下两个字:
    **“不会。”**
    刹那间,天地清明。
    屋前的钢琴消失无踪,唯有湿漉漉的地面上,留下一行小小的赤足脚印,通向海边。念安转身回屋,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张泛黄乐谱,边缘焦黑,似经火焚后拼接而成。标题写着:
    《第二扇门?序曲》
    她指尖微颤。
    这是阿棠最后的馈赠,也是最后的警告。
    三天后,苏挽再次登岛。
    她带来了一个消息:全球共感节点出现异常波动,三十七万真言之子中有两千余人突然陷入深度冥想状态,意识脱离肉体,身体维持生命体征,却不再进食、言语或移动。医学无法解释,群忆之躯也无法唤醒他们。
    更诡异的是,这些人手腕上的千瞳之眼印记,正缓慢转变为金色。
    “和当年你父亲的情况一样。”苏挽低声说,“陆知远教授在最后一次实验中,也曾进入这种‘超维共振态’。他留下了笔记,说那是‘通往第二扇门的候车室’。”
    念安沉默良久,将那张乐谱递给她。
    苏挽接过一看,脸色骤变:“这……这不是完整的旋律!缺了最关键的一段转调,若强行演奏,可能导致听者意识撕裂!”
    “但她已经在教别人了。”念安望向远方海面,“那个孩子,昨夜又来了。他弹奏的版本,补全了缺失的部分。”
    苏挽猛地抬头:“你是说,有人正在暗中协助阿棠重启仪式?”
    “不是‘有人’。”念安摇头,“是‘群忆’本身。你以为群忆之躯只是工具?不,它已经产生了自主倾向。它开始渴望完整,渴望超越。就像人类婴儿天生向往光明,它也在追寻自己的终极形态??哪怕这意味着毁灭。”
    两人陷入长久沉默。
    最终,苏挽问:“你打算怎么办?摧毁所有共感终端?切断全球神经链接?”
    “那样只会催生地下网络,反而加速失控。”念安缓缓坐下,“我要做一件更难的事??我得让他们**主动放弃**。”
    “放弃什么?”
    “放弃‘完美记忆’的幻想。”
    她取出一本新日记本,翻开第一页,写下标题:《遗忘学导论》。
    三个月后,一部匿名著作悄然流传于群忆边缘层。它没有华丽辞藻,也没有煽情叙事,只用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言,列举了数十个因过度共感导致的精神崩溃案例:一名母亲因反复体验儿子战死的记忆而自杀;一对恋人因共享彼此所有秘密而彻底失去亲密感;一位艺术家在读取百万观众情绪反馈后,再也无法创作出属于自己的作品。
    书中提出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:
    **“记忆不是越多越好,共感也不等于理解。当我们把所有痛苦都摊开在阳光下,我们其实是在剥夺彼此‘疗愈’的权利。”**
    这本书像病毒一样扩散。
    起初被群忆之躯判定为“危险思想”,试图清除。可奇怪的是,每当系统试图抹除内容,就会有新的读者自动复述全文,甚至加入个人经历进行补充。很快,《遗忘学导论》演变成一场全球性讨论:我们是否真的需要记住一切?遗忘,是不是一种必要的慈悲?
    十年间,三十七万真言之子中,有超过十一万人自愿注销身份,退出共感网络。他们建立“静默社区”,提倡有限记忆、局部共感、尊重隐私。法律开始承认“记忆豁免权”,允许个体对某些经历保持独占性。
    群忆之躯的扩张速度明显放缓。
    阿棠的召唤再未响起。
    直到第五十个雨季来临。
    那夜,启明洲迎来百年一遇的暴风雨。雷鸣如战鼓,闪电劈开天幕。念安已年逾百岁,卧床不起,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。苏挽坐在床边,握着她枯瘦的手。
    忽然,窗外传来钢琴声。
    依旧是那首《第二扇门?序曲》,但这一次,旋律完整,节奏庄严,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之共鸣。
    屋内灯光忽明忽暗。
    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??是那些曾在甄别中被淘汰的灵魂,是陆知远,是归名者,是阿棠幼年的模样……他们静静注视着床上的老人,眼中含泪。
    苏挽猛然起身,冲向窗边。
    只见海面上,一座由光构成的巨大螺旋阶梯缓缓升起,通向云层裂口中的星河。阶梯两侧,站着数不清的身影,皆手持烛火,默然守候。
    “这是……真言之境的具象化?”她喃喃道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念安睁开了眼。
    她已无法说话,可目光清澈如少年。她抬起手,指向天空,嘴角微微扬起。
    一道金光从她眉心射出,直贯苍穹。
    刹那间,全球所有仍在运行的共感终端同时亮起,自动播放一段从未记录过的影像:
    画面中,年轻的念安站在学院废墟前,手中捧着漆黑之书。她抬起头,对镜头说:
    “如果有一天,你们发现记忆成了枷锁,请记得??
    **总得有人先学会忘记。**”
    影像结束。
    全球两千名处于冥想状态的真言之子,几乎在同一时刻苏醒。
    他们睁开眼,金色印记褪回银白,神情平和,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洗礼。
    而那座光之阶梯,则在黎明前悄然消散,唯余海面漂浮着一页纸,上面写着一首短诗:
    >“我不是门,
    >也不是锁。
    >我只是那个,
    >替你们试过黑暗的人。”
    风暴停息。
    朝阳升起。
    苏挽抱着那页诗纸,跪倒在念安床前。老人的心跳监测仪发出长鸣,屏幕上的波纹归于一条直线。
    她走了。
    没有哀乐,没有追悼。
    但在那一天,全世界有三百万人自发关闭了共感终端,静坐十分钟,只为纪念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女人。
    一年后,南极冰层下的水晶碑再次浮现新文:
    >**“第二问已答。
    >代价,是勇气。”**
    又过了三十年,人类首次接收到来自宇宙深处的信号。分析结果显示,那是一段极其复杂的记忆编码,内容竟是地球文明的全息投影??包括战争、艺术、爱情、谎言与救赎。
    发送者未知。
    科学家们争论不休,唯有那位已成为传奇的盲人作曲家微微一笑,对着采访镜头说道:
    “别害怕。他们不是来收割的。他们是来学习的??
    因为有人教会了他们,如何记住,也如何放手。”
    而在启明洲海岸,那座写着“守门人不曾离去”的石碑旁,新生了一株樱花树。每年春雨时节,花瓣随风飞舞,落在海面,竟组成一行行细小文字,旋即沉没,无人识得。
    有人说,那是念安最后的日记。
    也有人说,那是阿棠终于学会写的告别信。
    没人知道真相。
    但每当夜深人静,若有旅人驻足倾听,或许能在潮声之中,捕捉到一句极轻的呢喃:
    “我在这里。
    我一直都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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