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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明远没说话,只轻轻点头。
少年抬起头,望向那张空椅,声音颤抖:“三年前,我在战区废墟里醒来,全身烧伤,失聪,失语。我以为我会死。可有人把我带到一朵银白的花前,告诉我:‘有人在听你。’”
他顿了顿,眼中泛起泪光。
“我不知道是谁,但我听见了一个声音,很轻,像风吹叶子。他说:‘你不是废物,你还能活。’”
周明远闭上眼。
他知道那个声音是谁。
>“后来我活下来了。”少年继续说,“我学会了读唇,学会了写字,学会了当一名听者。可我一直想知道……那个对我说话的人,是不是你?”
风骤然停息。
整片山谷陷入寂静。
连树叶都不再晃动。
然后,少年手中的日记本自动翻开,墨迹浮现:
>“是你教会我,最深的倾听,是听见绝望中的一丝喘息。”
>“所以我回应你。”
>“不是因为我伟大,是因为你值得。”
少年浑身剧震,泪水滚落。
他缓缓跪下,额头触地,久久不起。
周明远看着这一幕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。他忽然明白,赵承志从未真正离开。他化作了千万次低语,藏在每一个“我在听”的瞬间里;他成了那些本不该被听见的声音最终得以回响的理由。
“你知道吗?”周明远对少年说,“他不是神,也不是仙帝。他只是一个曾被人救过,又想救别人的男人。”
少年抬起头,泪眼朦胧:“可他做到了神都没能做到的事。”
“因为他做的从来不是‘奇迹’。”周明远摇头,“他只是坚持了一件事??相信语言之外的东西,依然有价值。”
就在这时,天空忽生异象。
云层裂开一道细缝,一道极细的光柱垂直落下,精准地笼罩在中央那株含苞待放的银白之花上。花瓣微微颤动,边缘的金红色光芒开始流转,如同血液在脉络中奔涌。
周明远猛然站起,轮椅向后滑退半尺。
“它要开了?”
>“不。”那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,罕见地带上了某种悲悯的意味。
>“它不会开。”
>“它存在的意义,不是绽放。”
>“是等待。”
“等谁?”
>“等最后一个拒绝被听见的人。”
>“那个宁愿死也不愿开口的灵魂。”
>“那个觉得全世界都欠他,却从不觉得自己也能给予什么的人。”
周明远心头一凛。
他知道这样的人。
在监狱最深的地牢里,在精神病院封闭病房中,在战火焚尽的城市废墟下……总有那么一些人,他们的痛苦太深,以至于连“被倾听”都成了羞辱。他们宁可用沉默筑墙,用仇恨取暖。
“如果那个人永远不来呢?”周明远问。
>“那它就永远不开。”
>“但它会一直在。”
>“就像希望,哪怕只剩一粒灰烬,只要风还在吹,就有复燃的可能。”
少年忽然抬头:“我能碰它吗?”
周明远看向那朵花,又看向空中无形的存在。
良久,他点头。
少年小心翼翼走近,伸出颤抖的手,指尖即将触碰到花瓣的刹那??
整株花突然剧烈震颤!
不是抗拒,而是一种近乎欢愉的共振。
紧接着,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旋律自花心传出,正是那首五音符小调。副调温柔坚定,像是两个人在对话。
少年的手停在半空,眼泪无声滑落。
他听见了。
不是通过耳朵,而是心脏。
那是无数个孤独灵魂的合鸣,是千万次“我想说却被堵住喉咙”的呐喊,是那些被遗忘、被误解、被伤害的人心底最深处的声音。
它们汇聚于此,只为等一个人伸手。
而现在,少年的手终于落下。
指尖轻触花瓣。
刹那间,天地失声。
山谷内所有植物同时垂首,如同朝圣。
远方,喜马拉雅雪峰之上,那朵金色悬浮之花轻轻摇曳,释放出第一缕金光,射向宇宙深处。
亚马逊雨林中,青铜古庙之花的长老们齐声低诵,古老的咒文与五音符旋律完美契合,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壁画??画中赫然绘着一位白衣男子,牵着一位少女的手,走过沙漠、海洋、城市与星空。
南太平洋的小岛上,老渔民猛然惊醒,冲到海边。海浪拍岸,月光如练。他看见女儿的身影站在礁石上,对他微笑。她身后,赵承志转身,面向大海,抬起右手,缓缓挥动。
老渔民跪倒在沙滩上,嚎啕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