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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涣成见到了路遥，她坐在轮椅上，比从前更加消瘦，面上也没了曾经的张扬自信意气风发，显得有些阴郁沉默，总是阴沉沉地盯着一个方向，或是一个人看，直看得人心惊胆战。可被看得瑟缩的那位天玄宗弟子，随即心中又生出了些不满和怒气。
从前你是大师姐，天资卓绝，自然是怎么样都不为过，现在你不过是一个废人，连他这个洒扫弟子都比不过，有什么资格这般看人。
立时就又瞪了回去，倒是没开口说些挑衅的话之类，虽然他不明白大师姐都成这个样子了，宗主为什么还不把她赶下山去，但是也明智地没有将人得罪太过，他知道这位路师姐一向是一个心高气傲，且肚量小的。
裴涣成就双手抱胸，目睹了全过程，看够了戏，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，他的面上挂着温和的微笑，一如往常，只是却透着一股子冷意。
“路仙子，许久不见了。”
路遥死水一般的眸子看向他，只略起了些波澜，就立刻压了下来，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，然后呼出一口气：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，现在可满意了？”
“呵，满意，自然满意。”裴涣成的声音冷到了极点，“一掌断筋脉，一剑毁丹田，公平极了，路仙子，我说的可对？”
他不知何时，已经走近了，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路遥，就像路遥曾经居高临下看着修为不如她的那些人一般。路遥分明在裴涣成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，可却觉得那应当是自己的错觉，裴涣成看她，就像是在看一直蝼蚁。
路遥忽然有些恍惚起来，可片刻之后眼神又恢复了清明，她垂下了眸子：“对，是我实力不如人。”
这是她一直坚信的，实力至上，曾经她用这一套理论在对待别人，可现在要用这论调来说服自己，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，她一字一句都说得艰难，像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一般。
裴涣成退开了一步，嗤笑：“不，不是你实力不如人，而是你智商不如人。”
闻言，路遥猛地抬起头来。
却只看到裴涣成转身离开的身影。
“想想吧，你是为什么要争对我玉衡宗的两名弟子，又是为什么会突然下手，你不是这么蠢的人。”
路遥瞪着眼，耳边一遍遍回响裴涣成最后留下的恶化，她的脸上一片苍白。
她为什么会争对那两人？因为小师妹说宝物就在他们身上。为什么会突然下手？
……因为那时候她听到小师妹说，要是那两人不在就好了，日后宗门也能少个大敌，反正现在一片混乱，也不会有人知道。
她当时不知怎么的，就觉得小师妹说得对极了，就应当这么做的，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要怎么下手了。
想着想着，路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，她的眼中划过浓重的悲哀。
她想到了有次她下山，正巧遇到万宝阁的拍卖会，给小师妹拍回了一对不会响的铃铛，小师妹很喜欢，经常拿着铃铛催眠人做些糗事……
有脚步声一步步靠近，那脚步轻轻灵灵的，很是熟悉。
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，怎么能不熟悉。
路遥僵硬着身子回头，看着容飞嫣，颤抖着嘴唇，只问了一句：“为什么？”
容飞嫣看着她的眼神自责，愧疚，却又带着恨意：“师姐，你又为什么……要在清越真人面前把天泽哥哥推出去呢？”
因为什么呢？因为嫉妒啊。
她看进容飞嫣的眼里，这双眸子灵动好看，可是不知什么时候，里面满满都是祁天泽的身影，再没有她……
路遥缓缓闭上了眼，满面疲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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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涣成回到了前厅，和玉衡宗的众人汇合，他看到清越真人瞥了他一眼，似是能将他看透，清楚地知道他刚才去了哪里，又说了什么似的。可是清越真人什么都没有说，也没有问，默许了他刚才的行为，只淡淡说了一句：“走吧。”
他遥遥走在前面，面色清冷，一身白衣气质高华，宽大衣袍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，像是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一般。
在他身后，是一众玉衡弟子，均是容貌上乘，或是芝兰玉树，或是清妍秀丽，都是一身玉衡宗的标志白衣。
一众人过去，天玄宗弟子纷纷避散，躲着这位煞神走。
远远看去，就是一条白色长龙过处，青色自动让出一条路来。
天玄宗弟子还在心中庆幸，暗暗想着，这传说中的煞神清越真人其实也满温和的嘛，虽然对上的时候总是有种想要战力的感觉，但是换位想想，若是换做他们，看到却还没来得及收的小徒弟被人给害死了，那不得发疯似的报复啊，清越真人虽也是在报复，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，说起来似乎都没沾上一条人命。
果然，清越真人真是好人啊。还有玉衡宗的，也都是好人，只是他们天玄宗却这么对人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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