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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自己人在的时候，包括单独在皇上跟前的时候……公爹才会是那副自在模样儿，有点痞痞的、颇为无赖，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的。
但是，公爹独自一人在外闯荡了这许多年，若不是心思缜密、胆大心细……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！会犯这种简单错误？？？
肯定不会！
那……
思索片刻，叶蓁蓁明白了。
——这是公爹故意在皇上面前藏拙呢！
主要就是想让皇上知道：虽然外人都觉得我挺威风，其实我也有点儿憨憨的，甚至常常犯错儿。要不是您总替我兜着，我早死了八百回了！
她越想、就越觉得自个儿猜得对！
毕竟武家顶着“战神”世家的名号，家族谱系又如此庞大……天下就没有不忌惮武家的君王！
叶蓁蓁咬住了下唇。
自她嫁了二郎哥哥以来，他也一直这样让她猜猜猜的……
慢慢的，她也学会了好些。从前看不懂、又猜不透的事儿，如今一点就透！
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吧，二郎哥哥让她猜这个，其实言外之意也是让她学着公爹的这一招！将来在夭娘跟前的时候，也该是同样的作派。
倒不是说，必须要在夭娘跟前卖蠢，而是可以比较夸张的表达一下心中的想法。跟对方说上十句掏心窝子的话，对方只要回上一两句就成……
想通了这一点，叶蓁蓁茅塞顿开！
她突然想起来，其实婆母惠氏本来就是这样的啊，开朗、热情、活泼，既端得起架子、又放得下身段儿……且这敢争取、肯吃亏、还不怕花钱的爽朗性子，使她在各府贵夫人间十分吃香。
就是那些不大欢迎武氏的世家、也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不待见她、或想与她为敌的模样儿，就怕被大伙儿群嘲！
叶蓁蓁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原来……
这做人、人情往来什么的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呀？
还真有点儿意思。
回到府中，惠氏早已得了信儿，命人备下了丰盛的吃食。
叶蓁蓁年纪小、个儿还矮，武王擎也懒得避嫌，便直接让儿子儿媳在正院东屋里的炕床上一块儿用饭。
于是叶蓁蓁和婆母惠氏坐在炕床里头，武王擎、武霸图父子俩坐在炕床外边儿，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起了……晚饭不像晚饭、早饭不像早饭的这一顿儿。
叶蓁蓁说起了今儿在慈安殿里发生的事儿……
惠氏听得悠然向往，叹道：“哎，好想看到老太婆吃瘪啊！哼，是个又蠢又坏的！对了，老朱（朱妃）怎样了？”
武霸图扒了几口饭，说道：“皇上给她两条路，一是改嫁、一是守皇陵……她也四十多了怕是不好再嫁了，就选了守皇陵。”
叶蓁蓁拿过一个烤麦饼，咬了一口、觉得味道极好，便撕下半张饼，挟了些酸腌脆萝菔丝儿堆在饼皮上、再将饼皮儿对折，递给武霸图：“二郎哥哥你吃这个，好吃着呢！”
惠氏鄙夷道：“就她那性子，是个能安心守皇陵的？哼，又贪财、又爱惹事儿！别监守自盗的把皇陵里的殉葬宝贝给昧完了！”
“咱们就怕她太收敛了、不好下手呢……只有华恩候府倒了，才不会有人借着阿嘉的名义来争斗……”，说着，武霸图接过了小妻子递过来的饼子，张嘴咬了一口，果然觉得好吃，又道，“嗯，这个好吃，蓁蓁再做个给我。”
叶蓁蓁听了，果然又拿了块麦饼，卷了些酸酸脆脆的萝菔丝儿进去，对折了又递给武霸图。
武王擎有些稀罕，伸长了脖子看了看，也说道：“儿媳妇给我也来一个试试。”
叶蓁蓁急忙又做了一个递过去，武王擎三下两下吃完了，结果那边武霸图又道：“实在好吃……”
惠氏也急忙帮着有样学样的做萝菔丝儿卷饼，结果一顿饭下来，叶蓁蓁也就吃了半个麦饼、惠氏是一个麦饼也没吃着，全被他父子二人给吃完了！
惠氏叉腰骂道：“……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们父子俩，活脱脱饿死鬼投胎似的！一顿饭三十个麦饼，老娘硬是一个没吃着，全进了你俩的肚里去！你俩吃就吃吧还不长肉！瘦得和猴儿似的！也不晓得顿顿三四斤肉、三四斤米饭饼儿的……最后都长到哪儿去了！”
叶蓁蓁忍住了笑。
武霸图弯腰拾起她的鞋，将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炕床前的脚踏上、示意她赶紧下来……
叶蓁蓁穿好了鞋，跟着他一块儿向公婆行礼、造退。
惠氏挥手，让他们走了……
然而就在出门的时候，叶蓁蓁听到公爹委委屈屈地说了句：“二郎吃得比我还多、你咋不骂他！”
“他还在长身子呢！和你一样么？”惠氏骂道。
公爹更委屈了：“我也长身子啊……”
跟着，公爹似乎与婆母低声说了句什么，叶蓁蓁便听到婆母笑着骂了句“死鬼”……
叶蓁蓁有些忍俊不禁。
吃完了这顿饭，也差不多到了武霸图要上朝的时候。
叶蓁蓁急忙快手快脚的服侍他洗面漱口，又亲自替他绾好了发、穿好官服戴好了官帽，最后又收拾好了他平时惯用的挎包，把他送到了小院外。
武霸图交代她道：“三天之内事情会特别多，我回来的时候少。夜里你睡觉的时候、别上东阁楼去，就歇在西厢。也别管我夜里回不回，总之给留饭留门就是，万一我有空回来……好歹让我见你一见，哪怕你睡着了也成。”
叶蓁蓁面上一红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又交代：“在这三天里，你也千万别进宫去。姑母刚回来，宫里到处要打烂仗、你贸然进去了，她还要费心管你……到时候还得不偿失！所以别添乱。”
叶蓁蓁认真点头。
“多回娘家去陪一陪那边的长辈老人们，派我去南疆的圣旨这几日就要下了，你多顾着些他们，别叫太忧心了。爹年轻的时候驻守过南疆几年，至今威名犹存，我去那儿也就是练几年兵……”武霸图继续说道。
叶蓁蓁的眼儿亮晶晶的，含笑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