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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络绎不绝,不知换过多少张面孔,竟然始终不见沈浪过来。她想过千千万万个可能,也许沈浪会怒气冲冲的过来,也许沈浪会满脸愧疚的过来,也许沈浪眼中会满是鄙夷,也许沈浪一见到她,就伸臂将她抱入怀中……甚至她也想过,也许沈浪会和朱七七一起过来,但她自始至终,从没想过,沈浪居然连来都不来!
李莫愁自然不知道,那些遭到自己毒手的人,身上中的毒,受的伤,早被王怜花治好了。他们离开药铺以后,均想:“那姑娘说话温温柔柔的,行事却这般狠辣,谁知道那姓沈的会不会和她一样,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?何况那位朱姑娘听说也是个任性泼辣的人物。
嘿,有句俗话说的好,不是一家人,不是一家门!既然和那姓沈的有纠葛的姑娘,都是这样的性情,那他自己多半也是个杀人比杀鸡还容易的角色!咱们惹不起,还躲不起吗?今天已经倒了这么大的霉,受了这么重的伤,干吗去招惹那几位阎王了!回家!回家!回头备上厚礼,去节度使府向王公子道谢去!嘿!他可真是位活菩萨!”
如此一来,李莫愁打伤了那么多人,居然没有一人去朱府报信。并且众百姓生怕自己步上这些人的后尘,连那些在城东看尽热闹的人,也不敢去朱府通风报信,因此这件事虽已在杭州传得沸沸扬扬,朱家的伙计也有所耳闻,但他们也只知道今天中午,有人在城东打伤了不少人,却不知道这件事和自家的七小姐有关。连他们都不知道,更不用说朱府的主人、客人和仆人了。
前几日朱七七依照贾珂所教,以身犯险,逼沈浪向她吐露真心,虽然沈浪确实担心她出危险,在暗中跟着她去了荒郊野外,但她得意忘形之下,一时不慎,又受了些伤,伤势还挺严重,需要武功高强之人,用内力帮她疗伤。朱家虽然供奉了不少武林中人,但没几人算得上武功高手,沈浪只好留在朱府,这几日日日帮朱七七疗伤,一直没有出门,自然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
李莫愁不知其中诸多情由,只道沈浪宁可那些人毒发身亡,也不愿意舍下朱七七,过来见她一面。她从没想过沈浪居然会这般冷酷无情,一时伤痛难忍,万念成灰,忍不住纵声大哭。
也不知哭了多久,一艘画舫自湖心飘来,几个歌姬或抚琵琶,或吹笛笙,还有一人低吟浅唱:“问世间,情是何物,直教生死相许?天南地北双飞客,老翅几回寒暑?欢乐趣,离别苦,就中更有痴儿女。君应有语,渺万里层云,千山暮雪,只影向谁去?”声音中满是凄楚之意。
李莫愁忍不住抬起头来,怔怔地望着那艘画舫,只觉这首词当真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。
几个嫖客坐在舱中,或喝酒,或聊天,还有一人喊道:“怎么就’只影向谁去‘了?来来来,明月姑娘,快过来,让哥哥亲一口!嘿嘿,咱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,这就叫‘双影向床去’!嘿嘿!”
话音未落,忽见青光一闪,随即喉咙一凉。那人虽未没看清抵在自己脖子上的,究竟是什么东西,却也不自禁地寒毛直竖。然后他定睛一看,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,身披一袭淡绿薄衫,衣襟随风飘动,手持一柄长剑,剑尖指着自己。
这人明知道这少女只要稍一用力,剑尖便会划破自己的喉咙,但是见她神态悠闲,美目流盼,桃腮带晕,船上最美的明月姑娘,和她一比,也变成了鱼眼珠,不由得色心大起,笑道:“好妹妹,你这是做什么?”
话未说完,那少女持剑的手纹丝不动,他的肩膀却感到一阵剧痛。显然是这少女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,动了动剑柄,在他肩上劈了一剑。
这人受了重伤,方知这少女是来真的,自是大为害怕,一时白如死灰,声音发颤地求饶。坐在旁边的那几个嫖客见这人的肩膀鲜血淋漓,生怕下个流血的人便是自己,也纷纷向这少女求饶。
这少女却不理他们,叫船夫将画舫向湖心驶去。行到一半,这少女微微一笑,说道:“想要我不杀你们,那也容易,脱下你们的衣服,一件也不许留,然后自己跳下船吧。”
众嫖客听到这话,不由得又气恼,又害怕,奈何这少女手中有剑,武功也很不错,他们不是她的对手,只好脱下衣服,然后犹犹豫豫地走到船头。
便在此时,一阵湖风吹来,附近几条画舫的船夫和船客,瞧见这么多大男人赤条条地走到船头,皆是目瞪口呆,也有女客瞧见了这一幕,不由得羞红了脸,转过头去,不敢再看。
众嫖客站在船头,被这么多双眼睛上下打量,皆是羞得无地自容,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。
那少女见他们不肯跳下船去,微微一笑,说道:“还不下去?要我帮你们吗?”说着抬足一踢,其中一人立时飞向空中,大叫着在空中转了一个圈,然后扑通一声,落入水中。
另外几人不由面面相觑,心道:“与其被这女魔头踢下去,还不如自己跳下去!这样……这样起码还能留下一点颜面!”于是纷纷跳入湖中。
那少女叫船夫将船划走,然后自己坐下,笑道:“姑娘刚刚那首曲子,唱得可真动听,不知姑娘可否为我唱一遍?”
这少女自然就是李莫愁了。适才她坐在屋顶上,听到明月姑娘唱的曲子,只觉这首曲子和她的境遇无比吻合,就好像是为她写的,不由心中一动,前几日种种和沈浪温馨旖旎的往事尽数涌入心头。还不等她仔细回味,便听到这些嫖客的淫|腔荡笑,一瞬之间,便将她心中的柔情蜜意,驱散得干干净净。
她自是怒不可遏,气得脸都白了,又见众嫖客仍不知悔改地纵声大笑,这如何能忍?于是跃入船中,将那些嫖客纷纷赶入湖中,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。至于要他们脱下衣服,倒不是想要折辱他们,只是想着他们这时候下船,这一趟的嫖资可未必付清。
但是自己是来逼他们跳船的,要是还得叮嘱他们付清嫖资,那可太过无趣。她随即转念,便决定要他们脱下衣服,再去跳湖。这样一来,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船上,船家自然不必担心他们赖账了。
不过李莫愁想的时候是这样想的,这时瞧见这些人赤条条地跳湖时的狼狈模样,不由心情大好,寻思:“嘿,看来不止女人怕脱衣服,男人也怕脱衣服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