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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二国贼已为禁军所诛,罪及三族。余从者亦下廷尉,后以律罪及满门。
晋王笃诚忠正,为天子殒身,其葬礼超于王,谥曰武,称晋武王,天子辍朝,百官扶灵,白衣素冠送葬。世子灏忠勇,即日袭封晋王,拜丞相,入朝不趋,赞拜不名,加大将军大司马,都督中外诸军事,自此晋王府、丞相府及尚书台等私属向晋王称臣,朝士称仆。以射声校尉石英功大,加为中护军。石元鲁首入殿中,得保天子,加为虎贲校尉,号忠勇将军。王琮擢升为尚书令。孙询升任太常。
至天授五年初,天子崩,晋王灏奉皇嫡子为天子。
至此“乙亥兵变”之尘埃定。然又有人谓此变当有隐情:
是日晋王与王世子本拟以兵变迫天子退位禅让于晋王。然事为人所发,故天子密令羽林郎入宫,乃佯召晋王父子入宫论嗣君事。晋王为掩其事,堂皇入禁中,入则睥睨天子,羽林校尉程云等忽出帐中攻杀晋王及随从。然旅贲令石元鲁悍勇,时当值,尚与其属分甲及兵戟,闻变,未及穿甲,持兵器入控寝殿,虽伤犹战,众不敢撄其锋。初世子灏本与晋王同领诏欲入内,然因故未入,故免。得获变故,亦率禁军逼宫天子,杀阴平王及程云。及王琮、杜平遥、孙询等入宫,乃定局势。
一场波谲云诡、血雨腥风化为平淡无奇的饭后谈资,却也总有令人想入非非之处。
譬如天子和阴平王既然与晋王相谈甚欢,何来阴平王密谋自立?校尉程云是受谁包庇,如何躲在天子宫殿的帐后的?一个小小羽林校尉郎为何敢于谋杀晋王兼宰相,而天子竟能坐视?“余从者”究竟是谁,他们是真的参与了,还是不过是后来的晋王——杨灏剪除异己额借口?既然是召晋王父子入宫议事,为何杨灏未曾入宫?旅贲令石元鲁固然有夺取武库的悍勇,但是其余禁军何以能够迅速集结陈兵宫门外?第二日进入宫禁的文臣武将多为晋王亲信,天子是否是被胁迫?孙询作为雍都旧臣,何以有此殊荣介入其事?
究竟是晋王父子要弑君而自导自演的宫廷政变,还是天子欲诛权臣却被权臣之子反扑的桥段?
莫要说旁观别闻者多有疑惑,刚刚操办完父亲丧礼的杨灏终于腾出空来思想当日情由,也觉疑云重重。
譬如杨灏进入天子寝殿时,程云与阴平王皆已死。事后他也曾问石元鲁,为何急于杀此二人。
石元鲁叹了口气回道:“程云是阴平王所杀,阴平王乃是自杀,臣想拦来着都没拦住。”
这倒也未出乎杨灏的意料,天子欲杀晋王父子,而托病不出的程云能够躲在天子帐后,自然是天子授意。阴平王怕杨灏众属等生擒程云,不利于天子,杀其灭口,最后自刎以保天子。
对此并无大疑问的杨灏将目光直刺向石英:“程云是如何避开你的严密监视,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天子帐后的?”
石英脸色惨淡,当时他手下得力的不是派往雍都就是在忙碌使天子“禅让”的要事,他的注意力也全在宫中,所以疏忽了程云。
但失职就是失职,他也并不推脱,便跪在地上请罪:“这是臣失职,请君王治臣之罪。”
此时按照天子诏命,晋王属臣自可对晋王称臣,如石英、石元鲁等乃其作为大将军大司马的属下,但与从属于他的丞相治下属臣以及尚书台这类丞相私署不同,仍算朝士。但二人乃当世间与杨灏最腹心者,固也称臣。虽不合制,也无人敢置喙。
对于石英的请罪,杨灏脸上阴晴难辨。毕竟若非石英派出的人没看住程云,令其突然出现,他父亲不会被杀。但当时“禅让”的事才是头等大事,忽略了早已被制服的程云也在情理之中。何况石英的忠诚又是不容怀疑的。他并不想追究责任,只是想知道程云逃过监视的详情。
他看了俯伏在地的石英半晌,终于一字一字狠狠问道:“我问你程云是怎么避开你的监视的?”
石英顿首答道:“是有人趁夜挖了地洞,钻入他家里,将他接出来的。”
“什么人有这本事?还能下这苦功夫?”杨灏怒极反笑。
石英摇了摇头:“不知是何人,只知道是甲戌日,有人从他邻居家的院内挖起,隔着一条小路趁夜挖进了他家。程云的家人仆从我都亲自审问了,他们并没有发现异常。就连那个在后园里的洞也被填埋好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甲戌日夜里挖的?”
石英答道:“因为甲戌日夜,程云邻家的人全被迷药迷翻了,待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。他们又被看管了一日一夜,直到乙亥日夜里,那些人才离开。且那洞中土都极湿润新鲜,只可能是近两日挖的。而且,看挖的手法,仿佛其中有极老道的盗墓贼。”
“石英啊石英,想不到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你耍了,这人还是你一向没看在眼里的程云。”
杨灏仰天长叹,既是感叹石英栽到一个平庸之人手中,也是感叹父亲一世英雄,最后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