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替人传信,潘先生目盲,难免受人蒙蔽,其实并不知情。”
“我看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”唐文浩道。
“哦?受人蒙蔽?受什么人的蒙蔽?什么蒙蔽?”郦君玉悠然地问道。
秋娘哪知道总督府有什么人可以接触到军情的,栽赃都没法栽,张口结舌。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敢掉花枪,而且还是掉的这样不高明,真是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糊涂,“潘融手制的墨锭你用的不少,难道不知道这墨的特别之处?”郦君玉意有所指地道。
“那墨……”秋娘不知道郦君玉为什么好好提到墨锭,那墨锭自己一直再用,除了散发清香,墨色黑中泛紫外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,莫非自己遗漏了什么?秋娘不由得仔细回想。
唐文浩见她一副思索回忆的样子,知道她是真不知道潘融是怎么得到机密的,既然如此便命人把她带下去,“好生看管。这娘们惯会使风月手段,你们哪个要是中了美人计,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狠。”又吩咐:“把潘融带进来。”
话音才落,门一开,潘融堵着嘴被两个人提着进来,唐文浩一声吩咐人就能被带进来,可见刚才就在门外,为的就是让他听见秋娘的供词。再看潘融满头虚汗,脸上几无人色,应该受过不少折磨,但是居然两只手都还在!秋娘大惊兼着大喜,慌忙抹去眼里的泪,不等她再看清楚些,就被人押了下去。
郦君玉瞬间想明白关窍,潘融毕竟是张松身边的人,他这儿一出事,张松少不了也有通敌的嫌疑,如果真把他手给砍了,张松要是以此发难,弹劾唐文浩屈打成招,唐文浩虽然不见得怕他,但也没必要惹这个麻烦。再说了,锦衣卫多得是既不留痕迹又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,何必非要用那么打眼的手段。刚才唐文浩几人不过是使了一招攻心术,套出秋娘的供词罢了。
“哼,你也听见了,已经有人把你给供出来了,你那墨汁子有什么用我们也都知道,你还有什么能说的趁早招了,省得零零碎碎受折磨。”对潘融唐文浩又是另外一副态度,翘着二郎腿,毫不在意地说道。
盗取泄露军情,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重罪,身为细作,潘融本抱着必死的心,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,然而今天才知道世间远有比死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事。什么千古艰难惟一死,说出这句话的人,一定是没有落到锦衣卫手里。
郦君玉等人都以为除了潘融,必定还有人是奸细,没想到潘融却虚着声音,有气无力地告诉他们:“我自小耳朵就比一旁人灵敏,自从眼睛看不见以后更是如此,张松等人议事的时候,我们虽不能到跟前,也用不着躲得太远……而且我自制了一个矢箙。” 别人听不见以为他也听不见,所以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居然是这样!矢箙什么样子郦君玉没见过,不过宋人沈括《梦溪笔谈》中记载“古法以牛革为矢箙,卧则以为枕,取其中虚,附地枕之,数里内有人马声,则皆闻之。盖虚能纳声也。”
想不到这还是个人才了,要是矢箙真有他说的那么巧妙,应该让匠做好好学学,以后配给锦衣卫或是用在战场上倒也不错,唐文浩如是想。
“秋娘跟前的丫头呢?”唐文浩盯着他问道。这是要考验他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的耳力,防备他认下罪名,把别的人保住了。
“她说是要招供,大人命人把她带到隔壁,还说要是敢弄鬼就往她脸上划刀子。”就这么两句话,潘融中间喘吁吁地停了三次。两间屋子相去不远,但是考虑到他是在剧痛之下还能听到这些可见所言非虚。
唐文浩与郦君玉对视一眼,又问他秋娘传出去消息是传给谁,潘融确实不知道。唐文浩身为锦衣卫自是清楚这些人都是单线联系,免得一个被逮住揪出一串人来,不过是顺口问一句,见他如此,便也命人带下去好生看押。
这个问题看来只有着落在小娟和老鸨两人身上了。
小娟前面已经被审过一次,进来的时候脸色灰败,神情委顿,看来受的折磨也不少。唐文浩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口供看了几眼,转手交给郦君玉。郦君玉见小娟交代的和秋娘说的差不多,她看见潘融去了当铺就知道是有情报了,取回来和秋娘斟酌着用词曲传递出去。
“传给谁?”唐文浩问,这个才是关键。
“每天辰时、申时有一个穿青衣担筐的菜贩从楼下过,要是有消息,秋娘弹琴,再由他传递出城。”
这倒真是深藏不露,谁能想到一个精通琴技的风雅人会扮作菜贩。辰时、申时正是菜贩们进出城门的时候,他混在人群里的确不易被发现。
“这是什么人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唐文浩二话不说,抬手就在小娟耳后划了一刀。小娟又惊又痛,“啊”地大叫了一声。唐文浩拿着带血的短刀在她眼前晃晃,冷冷道:“别想着耍滑头,再有一句不老实,这把刀划得可就是你的漂亮的脸蛋了。我问你,除了能弹曲子的,你不是还让秋娘摹写过一份文书,那份文书给谁了,你给我老实说!”唐文浩声音陡然一提,厉声问道。
小娟没想到秋娘连这个也说了,有一瞬间的讶异,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她这是为了救情郎,必得说些在唐文浩等人听来有价值的事。
“你不说,未必别人就不会说,只怕到那个时候你连将功折罪的机会都没有了。”郦君玉忽然插口,淡淡地说道。
看看唐文浩手里拿的刀,想想真如郦君玉说的,他们既然能查出消息是怎么走漏的,一百步走了九十九,最后这一步不一定非得从自己这儿知道,或者干脆不管他,反正抓住了潘融也就没有往外传递消息的人了。小娟心里一权衡,既然如此,倒不如老实交代或许还有点好处,“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,只知道每日里给我们这儿送菜蔬,除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见他。”
“这人长什么样?”唐文浩冷冷地看着她问道。
小娟仔细说了一回,唐文浩对蔡羽一抬下巴,蔡羽会意,带着一干手下就走,这是准备去拿人了。
郦君玉能想到这人可能已经跑了,唐文浩自然也想的到,他是觉得无所谓,能抓住固然好,抓不着也不是什么大事,横竖送信的人都抓了,从源头就给他切断了。不过总还要试试,万一抓住了呢。
审了一通,拿到口供。有唐文浩的心腹进来,俯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。唐文浩哼地一声冷笑,对郦君玉道:“咱们抓了人,有人就坐不住了。”扬扬手里的供词:“走,正好和他说道说道。这下子可是要热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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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千古艰难惟一死”出自清代诗人邓汉仪的《题息夫人庙》,全诗是“楚宫慵扫黛眉新,只自无言对暮春。千古艰难惟一死,伤心岂独息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