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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孝女公牌都是嫡亲之女,基本都是三十之龄以后才有。可您这个五姑娘在丰乡,尚且是十二幼龄,为一个没名分的孤老服孝三年。非亲非故,一片孝心感动了陛下和丰乡百姓。这块公牌陛下重视得很呢。”
王司衙再一瞧院内上下,“怎得,五姑娘还没在梁京?”
褚槐被这公牌震住了,“不瞒王大人,她现下还在丰乡。”
尤秋柔觉得不对劲,几步上前插了一句,“大人有所不知,当年五姑娘可是犯了事才被罚去丰乡思过的……”
“住嘴!”
褚槐打断尤秋柔的话。
王司衙定神,严肃的盯着尤秋柔,“娘子讲话可得悠着点舌头,这孝女可是陛下亲封,盖了玉章。五姑娘如此孝心一片都尚且能被罚偏远丰乡,那娘子您的舌头,不知能不能保住。”
褚槐小心收好公牌,送王司衙往出走,一路赔笑,“是是是,大人所言一点没错。我这个五姑娘当初去丰乡,也是看在丰乡常年无人,加之老祖宗的坟需要修缮,我这才让她去的。这一去便是几年,现下也长大了,不日我便会接回京中的。”
王司衙一听这话,满意点头,“还是褚大人聪明,这五姑娘可得快些接回梁京。孝女公牌是给到府上了,却也得姑娘自个去宫中回命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
褚槐赔笑送走王司衙。
这孝女公牌,真是及时雨,解了褚槐眼下最大的危机。
褚槐嬉笑万分,筹划着何时接浮沉回梁京来。
而一旁的尤秋柔,几经转侧难以入睡。这事太过蹊跷,她愈发想不明白了。
从浮沉离梁京至今,虽说她远在丰乡,可尤秋柔觉得,她像是一直在梁京一样。
再经过这事,她越发觉得浮沉不可小觑,“你说这五姑娘,我总觉得她自从离开梁京后,就变了一个人一样。她先是当了丰乡管事的,这几年丰乡上缴的账册中,收成颇多。再是三年前就为一个连她都不认识的孤老人服孝。而这个孝女公牌又来得这般凑巧,刚巧在我们最危急时,五姑娘就这般巧妙地出现了?”
刘女也觉得纳闷,“是啊,娘子这样一说,还真是如此。这若是不知情的,还以为这个没母亲的五姑娘朝中有人呢。”
刘女这话,倒是提点了尤秋柔,“这话,倒也不是玩笑话。若她真在宫中有人,放任她在丰乡,倒是一件错事了。既然现在只有她能救褚府,那就让她回来吧。在眼皮子底下天天见,我倒要看看,她一个偏远外乡长大的丫头,能有多大出息。”
刘女还是觉得不妥,“娘子要想好,若是真的接了五姑娘回京,日后想再送走,怕是难了。”
“无妨,”她抬眼瞧了一眼这偌大的望月轩,“这宅院中,惨死的女人太多了。男子们修身齐家平天下,仕途放在第一位,内宅中没有大事一般不会插手。当初的我,不就钻了妻妾孩子连连打击,只求家宅平安的空子。老爷明察秋毫,那是在官场上,这褚公府,说到底我才是正娘子。”
尤秋柔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浮沉。
她是留着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的主,她虽怀疑浮沉,却也不怕她。
正如她所说,与其在丰乡羽翼丰满,不如在眼跟前看着来得痛快些。
孝女公牌从梁京传到燕州州府已是五日后了,再从州府传到丰乡县府又是两日后。
浮沉得知消息时,是柳县府前来恭贺的消息。
还有从褚公府一并带来丰乡的话:“五姑娘速速回梁京回命。”
柳县府恭恭敬敬地跟在浮沉身后,“五姑娘在丰乡已近四年,眼下又是孝女,现在老宅前后打理都很体面,这几年上缴的贡税从不缺少,一直都多。五姑娘这也是完成了父亲心愿,现在可以回梁京了。”
浮沉一听,坐在蒲团上,手拿银针,绣着花团锦簇。
柳县府一愣。
浮沉绣完后,这才起了身,端着身子行了礼,“县府大人,我当初本就不是为完成父亲心愿来丰乡的。实在是当初年幼无知犯了错,被罚来丰乡思过的。现下虽顶了孝女之名,得了一点小功,但也实在不必依此邀功回到梁京去。”
柳县府一听,急得直跺脚,“哎哟我的姑娘哎,现在您可是陛下亲盖玉章的孝女啊,公牌都送到褚公府了,全府上下打点闺阁,静候姑娘您回去呢。这是要回京复命的啊!”
浮沉温柔笑着,端着茶盏递给柳县府。
柳县府哪里顾得上喝,速速放下,“实不相瞒,本县府也不想让姑娘回到梁京。说这话,也全是为着一点私心。几年前姑娘落地丰乡后,像是贵人来到此地,种药材、顿田铺。之后那位常来丰乡的达国府公子又高升至正一品太保。他走时特意嘱咐要关照褚老宅。这些所有,都是姑娘给丰乡带来的。现下丰乡是燕州五乡中,人人上杆子想来的贵地。让姑娘回梁京,私心虽不舍,但本县府也知道,姑娘割舍不下褚老宅,定不会忘了丰乡的。”
这话,浮沉多少听出一些端倪了。这是侧面敲打她,她是在丰乡起家的,丰乡是根,让浮沉回到梁京,有什么好,紧着丰乡。
她端起蜜饯再递给柳县府,“这话县府大人不说,我都会记着的。丰乡有名贵药材,褚老宅是我的根。只是,眼下我还不能回去。”
柳县府急得险些跳起来,“为什么啊!”
“名不正言不顺,”浮沉故意提点,“当初我是被罚来思过,眼下又让我这样回去,实在难堪。”
浮沉指指左脸的那块小红心,“大人可知,这并非是什么点缀的红心妆,而是一块被烧毁伤疤的残留。当初我在梁京,被人陷害至落下伤疤,饱受摧残,心魔上身,疯癫了数日。最后我大姐姐要嫁人,我父亲不仅不管我的伤,他怕我耽搁大姐姐嫁人,将我塞进一辆马车出府。”
柳县府听得一愣一愣,“怎会有这样马虎的父亲?”
浮沉说到动情处,佯装可怜,落几滴泪增添自己的无辜,“我是个弱姑娘,那时才十二幼龄。我受了这般苦楚,苦心经营丰乡至今,岂是让我回,我就这样回去的?”
柳县府也为人父,他连连点头,“这样说来,五姑娘也是不易啊。”
浮沉委屈巴巴地哭诉,见柳县府松了口,立马又拐回去,“眼下,县府大人也难办,但若是让我回梁京,总得要给我个说法才是。当初怎得冤了我,现在就要怎得还了我的冤。”
柳县府赶忙起身,“既是如此,那我就如实禀告。”
“不可不可,”浮沉拦住他,“这毕竟只是内宅事,与陛下的治国之道并无瓜葛。大人若是想体面办了这个事,只需私下施加压力给我父亲,不必往上面惊动。”
柳县府深觉浮沉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,他虽是县府,可到底是偏远之地的小官。丰乡的案子,无非也就是偷盗、抢夺、妇女斗嘴这些无趣小事。他的为官经验,还想不到浮沉所说的这个层面上。
他连连点头,乖乖听了浮沉的话。
现在的浮沉,就是柳县府眼中的疙瘩,说不定跟了这个贵姑娘,仕途都能攀升一个档次呢。
柳县府决定,这事一定要把这五姑娘伺候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