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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湘看着浮沉,觉得认识,又像是不认识。
在褚公府,浮沉多少也与她好过一段时日,可这次来到丰乡,她前前后后问过几次,这位五妹妹也只是笑着,礼貌恭敬地待她好。
看着可爱单纯,可再也没了以前随意玩闹的感觉。
祠堂门开后,褚槐众人来到长楠木印花桌旁,落座,开始吃宴。
这是前去宝祀修缮墓碑的最后一项。宴席毕后,众人乘船走水路,半个时辰后就可到宝祀。
所以这宴席,也叫“祭祀前斋”。
满桌皆是素菜,为着静心灵、虔诚足。
褚槐先动筷,他伸手欲夹菜时,注意到这筷子并非宴席上惯用的象牙筷,而是一般银筷。
他再瞅一眼宴席的菜式,太过单一。
盛菜的碟,也不是惯用玉碟,而是铁碟。虽规定不能食荤,可历来也有“素菜可做百味”之美。可再瞧这宴席,青菜、水掌菜、苦菜,酥糕和别的糕点也太过单一,寒酸至极。
坐在女眷桌的尤秋柔也看出了端倪,“浮沉,这菜是?”
浮沉装傻,“女儿不知。”
她鼓着双眼,懵懂天真。
之后,褚槐夹一口,咽下,一脸酸楚,“今日后厨的厨子,莫不是不懂什么叫祭祀前斋吧。”
褚茗也尝了一口,赔笑。
褚槐忍着,笑着艰难吃下。
之后,仆子们的三院屋,一阵骚动。
月儿急匆匆上前行了礼,“老爷,三院……三院有一个老仆子疯了!”
众人惊愕。
浮沉心中淡然,月儿所说的老仆子,是浮沉早就让之青带着几个家臣,从远乡下接来的高老仆子。
这位高仆子,伺候过褚太祖,因常年误食一种酸甜口的乌青草,人变得痴傻、呆滞。之后被送到乡下,浮沉得知后,连夜把这位高仆子请来,演了一出今日的戏。
只见高仆子从三院窜出,顺廊下跑到后园,再上了青瓦墙,傻笑。
褚槐一脸错愕,这等粗鄙之辈,怎敢跑来主子后院发疯的。浮沉坐着,故作一脸可怜样,坐看好戏。
那高仆子站立,大喝:“给老子倒酒,今日不醉不归!”
之后,后院廊门外又围了一群老者围观,有人议论,有人埋怨。褚槐不过尤秋柔阻拦,几步上前,一瞧。廊门外,全是一群老者,穿粗衣。一见褚槐,这些人下跪。
浮沉借机上前,摁住褚槐,“父亲莫气,这些老仆人都是咱们老宅院内的,不可得罪呢。”
褚槐愤怒,“不可得罪?”
浮沉:“是,他们是早年跟着祖父在丰乡起家的人,这些都是祖父的忠仆子。眼下,他们在老宅养老,了此残生。”
褚槐一听更怒了,“怎得这些人把自个当主子,在老宅开启养老日?”
褚槐内心:老子拿梁京俸禄都没过上这种日子,你们倒好,吸老子的血,在这当着老子的老子!
浮沉低头,她知道自个的话,已让褚槐意识到这座老宅的风气了。
之青从三院,扯着几个女仆子上前,跪下,“老爷,今日咱们宴席上所用的这些碟子筷子,还有这些素菜,都是后厨这帮人偷了好的去,只留了此等菜。方才奴婢就瞧着不对,偷偷跟了三院。才看到她们把这些碟啊筷啊的,全都塞进包裹中准备带出老宅呢。奴婢还听一个下人说,趁着老爷来,能偷走的……就赶紧偷走……”
月儿再上前,给褚槐一重击:“老爷,咱们这青瓦墙壁上也出了许多盗洞,都是这些仆子们藏赃物的。”
褚槐没站稳,浮沉扶住。
“荒唐!”褚槐不顾有旁人在,急得跺脚,“我就说来到老宅就觉得哪里不对,敢情是这帮下人们作妖。莫娘子也说了,老宅中的许多饰物和摆件都不见了,今日可是奉仙日的宴席,你们这等粗鄙之人,竟敢盗走褚祖父多年打拼的宅院,你们几个胆子,敢这般作乱!”
褚槐一个眼神,从梁京跟来的几位魁梧家臣速速围住这群仆子,摁住他们跪下。
灵妈妈和苗妈妈机灵,她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,以为就是小打小闹过家家。
一瞧事态不对,转眼就把浮沉也扯了进来,“老爷息怒啊,实在是咱们这位来管家的五姑娘不知阻拦,也不知处置这些下人,这才让她们胆子越发贼起来,惹了今日祸事。”
浮沉一听,端正跪在褚槐跟前,小脸一衰,可怜犹人,“父亲,女儿是被父亲从梁京罚来此地的。女儿尚且十二岁,不知人事。且看着宅院缺了什么,却也不敢胡乱揣测啊。这些都是跟过祖父的老人,女儿何德何能,敢去操心这些。”
褚槐没忍住,甩手要打浮沉时,被身后的褚笙一把摁住甩下的掌心。
褚笙此举,是娘子所授。
褚笙挡住后,行了礼,退下。
娘子上前,“大哥莫要打错了人,虽说浮沉确是算个小主子,可她到底还是个姑娘,未曾及笄。也是犯了事才到丰乡的。”
尤秋柔上前,替褚槐接过娘子的话茬,“老爷,这事也不能怪浮沉,她哪里知道这些。这都是祖父留在丰乡的老人,浮沉哪里敢动这些。”
莫娘子说话直,“大哥这一巴掌要是下去,可就真打坏了父女情分。浮沉来到丰乡,做事谨慎认真,这孩子心眼直我也喜欢她。她在梁京,母亲不在,没人疼。可是到了丰乡,我是个护着她的。浮沉知道大哥要来,早早就开始筹备宴席一事,院内前前后后打点着,也把我们褚上宅和下宅也捎进一起打点,她才十二岁,就这般心细。大哥可得庆幸着,您这个嫡女,很不同一般的姑娘家。”
浮沉听着听着,竟落了泪。
是啊,此情此景,她何曾想过。她有生之年,还有人会不顾阻拦不顾规矩地维护她。
月儿扯着跪在后面的一个婢女,上前,“老爷,就是她,偷了正厅前院的玉如意。”
尤秋柔看着她抬头。
这样貌,这模样,尤秋柔更为震惊!